留洋不是蓋棺定論的結果

而是挑戰自我的過程

縱然身在異國挑戰叢生

堅定前行是不屈的信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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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川，中國女足的快樂之地。

華燈初上，繁星點點，在漫天的金色亮片隨風飄舞中，中國女足隊長吳海燕舉起了永川國際錦標賽的冠軍獎杯。無論是開心地望向天空的朱鈺、姚偉和張馨，拍照錄像停不下來的徐歡，亦或是被響聲嚇了一大跳的門將潘紅豔，她們都是這一場“金色之雨”的主角。

從去年10月的深秋，到今年4月的初春，由米利西奇率領的中國女足已經在永川拿到4連勝，收獲兩個冠軍。雖然越南、烏茲別克斯坦和泰國並非豪強勁旅，但對於不斷推進新老交替且處於空窗期的中國女足而言，永川國際錦標賽自然值得珍視，在後續的海外拉練、東亞杯乃至2026澳大利亞亞洲杯紛至遝來前，這裏就是重新出發的起點。

當然，勝利的夜晚隻是限定的榮耀，當重慶永川體育中心體育場的燈光全部熄滅，中國女足的所有隊員又要分別啟程，去迎接各自道路上的挑戰和難關。作為本次大名單中唯二的留洋球員，在永川留下精彩進球的王妍雯和李夢雯，亦要在海外一往無前地推進追夢之旅。

李夢雯：英倫二番戰

走出永川體育中心體育場一天後，李夢雯收拾行囊，坐上了飛往倫敦的航班。在以一條九宮格微博向永川告別後，她的思緒已經回到了位於倫敦東區的維多利亞路球場。

2024-25賽季女足英超僅剩最後4輪，3月末重回西漢姆聯首發陣容的李夢雯，即將為職業生涯的第二個英超賽季劃下句號。本賽季至今，李夢雯代表西漢姆聯出戰15場正式比賽，包括9場聯賽和6場杯賽，共計1110分鍾。在隊內的聯賽首發次數榜單上，中國國腳以9次排名第9，總出場榜則位列第14。相比於上賽季在布賴頓的6次英超先發記錄，她已經在東倫敦標記了旅歐生涯的又一次新突破。

談及這一季在西漢姆聯的闖蕩，李夢雯給自己打了7分，在她看來，“總體來說還算滿意。首先我作為後衛球員，從防守層麵看的話，我覺得自己在身體的對抗強度、硬度和各方麵都有所進步，包括一對一的防守能力。但在進攻方麵，我還有進步的空間。”

初到西漢姆聯就用英語接受采訪的李夢雯，似乎一直對“進攻”懷有執念——回溯過往的一次二選一問答，她就在“絕殺進球”和“門線救險”之間選擇了前者。盡管從2022-23賽季加盟巴黎聖日耳曼開啟旅歐生涯後，坐鎮右側防區的李夢雯一直沒能在俱樂部體驗破門得分的感覺，但到了最近兩個月的國家隊賽場，她已經接連收獲了八年國腳生涯的第一個和第二個進球。

相比於二月末麵對中國台北的錦上添花，李夢雯在永川體育中心的遠程重炮轟門更加令人印象深刻。當小將霍悅欣將球分到禁區外時，李夢雯的上步、停球和打門一氣嗬成，這樣幹脆利落的決斷，就是自信心的最好呈現。無論以怎樣的標準進行評定——包括起腳的位置、擊球的力量、皮球飛行的速度或竄進球網的角度，這都是一記世界級水準的遠射進球。當然，這樣的高光時刻不會每天出現，後衛的進球也是偶發事件，但如果這是對勤勉、拚搏和努力的回報，一切都是順理成章。

兩個月前，在中國金球獎的頒獎儀式後台，蟬聯中國女子金球獎的張琳豔如是表達著自己對李夢雯的敬佩：“其實對我來說，雯子姐會更適合拿獎，因為她一直在海外的高水平聯賽打拚……在國家隊集訓期間，我和雯子姐經常住在一起，彼此很了解。雯子姐絕對是我學習的榜樣，她的職業生涯到今天都是自己爭取、打拚出來的，純靠自己。”

走出舒適區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在三年前與巴黎聖日耳曼簽約時，李夢雯也有過疑慮和擔憂，包括語言文化、生活起居、傷病隱患、出場時間等等問題，都有太多的未知因素。為了放平心態、打消雜念，她甚至預設了自己不會得到太多出場機會，“隻要是能跟這些優秀球員一同訓練，應該也能有所提升。”那是她鼓足勇氣邁出的第一步，也是對自我的又一次探索。

從巴黎、布萊頓到倫敦，李夢雯已經在心理層麵邁過了太多難關，但旅歐生涯就是時時刻刻充滿挑戰，唯有堅定信念、專注於賽場，才會等來期待中的柳暗花明——本賽季在西漢姆聯經曆的變化以及自我調整，大抵注釋了旅歐生涯對她的又一次鞭策。就像李夢雯所說得那樣：“(這幾年)我覺得無論球場內外，我對自己的認知都更加清晰了。球場上的話，我很清楚自己的優劣勢，包括學習了如何抗壓，如何心理調整，如何跟隊友溝通。到了生活層麵，我覺得自己的獨立人格是在成長的。”

王妍雯：法蘭西新生

在永川收獲了冠軍頭銜和國腳生涯第三個進球後，王妍雯回到了家鄉大連，暫時從繁忙的賽程中抽身。在這座再熟悉不過的“足球城”，她去梭魚灣球場助陣了大連英博海發，體驗了火熱的中超氛圍，也能在家中短暫地陪伴父母，享受一下最愛的海鮮。

王妍雯的家中有一麵很特別的、充滿回憶的展示牆，除了一些定格其馳騁賽場的精彩照片，還有兩件醒目的國字號裝裱球衣——一件是2014年U14東亞區錦標賽的白色9號，另一件是2017年U19亞青賽的紅色7號。那就是這位大連姑娘國字號生涯的原點。

目前，在東京奧運會達成國家隊首秀的王妍雯，已經為中國女足出場19次。隨著中國女足不斷推進新老交替，她逐漸獲得了更多、更穩定的出場時間，而十一年前與其一同站上南京青奧會最高領獎台的徐歡、陳巧珠和金坤，也都在這支球隊中占據一席之地。在迄今主教練米利西奇執掌的10場比賽中，王妍雯全部登場亮相(8次首發)，是進攻體係中的重要存在。

當然，對於剛度過26歲生日的王妍雯而言，她在這一年麵對的變化還不止如此——當極力爭取的留洋機會兌現落地後，她已經在法甲聯賽的第戎女足看到了更大的足球世界。本賽季至今，第戎女足狀態優異，20輪戰罷後以39分排名第四，極有可能以隊史最佳排名躋身爭冠季後賽。作為隊內的常備球員，王妍雯在各項賽事出場20次，送出了1個進球和兩次助攻。雖然在數據方麵遜於同隊隊友吳澄舒的21場6球，但這穩紮穩打的一步，總歸是一次珍貴的試煉。

在王妍雯的感知中，她給自己的留洋第一季打了6.5分，“賽季初的時候我給自己定了一些小目標，但是(現在來看)，有些目標沒有完全實現，這也是我下賽季可以進步的空間……通過這一個賽季的比賽，我更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優勢，以及還有哪些需要提高的地方。希望能在下賽季取得更大的突破，打出更好的表現。”

去年夏天，在先農壇體育場與北京女足球迷們告別的王妍雯，收到了很多踐行禮物：有掛件、有照片、有手寫信、有彈力帶，還有一本孫興慜的自傳。或許待到今年夏天，這樣的送行儀式不會再有，但因為有了旅歐第一季和國家隊曆練的鋪墊，王妍雯不會“空手出發”，那些由走出舒適區而得來的信心和決心，將為她的第二季第戎生涯帶來更多能量。

王妍雯說，她想告訴一年前的自己：“你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強大，繼續勇敢地走下去。”從現在到未來，李夢雯和王妍雯都不是孤軍奮戰，在國內女足事業“請進來、走出去”的背景下，一定會有更多心懷目標的球員希望站上更高的平台，希望能成為更好、更強大的自己。

那麽，出國留洋究竟意味著什麽？這一段來自李夢雯的闡述，或許就是最好的答案——

“我覺得年輕球員要做好獨立生活的準備。我會給她們的建議是，首先把語言學好，因為這是與教練員、與隊友之間溝通的基礎。我希望她們能敢於表達，帶著好奇心去探索這個世界。出國留洋不僅僅關於足球，還有對生活、對自我和對世界的探索。”

文/陳丁睿​​​​